“柳怀，在干啥子哟？”
突如其来的微信语音让柳怀愣了一下，来电的是他的发小，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人。但是说实在的，这些年天各一方，感情已经没那么深了，一年见个两三次，一起喝酒，一起发牢骚，欢乐犹在只是少了那一丝丝味道，可能是每个人都带上了面具不再放得开了。
“尤哥，大半夜的怎么想起我来了？”相比语音，柳怀更喜欢打字聊天，甚至更喜欢用QQ聊天，微信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存钱付款的APP罢了。柳怀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，或许是怀旧，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多多少少带的有点这个习惯。
“没得啥子，就是我们几个好长时间没见了，想找个时间聚一聚。”
“那成，尤哥，时间你定，我这些日子都在帮我妈，哪个时间都可以！哪些人回来了？”柳怀想了想回道。
“张伟和张松都回来了，李晓欢要陪她媳妇出去玩，李竹这周末休息，我再带上黄涛，我们五个人耍一哈。”
“成，明天把地址发给我，我中午忙完了就过去！”柳怀发完信息放下手机，即使电脑里的水晶被摧毁了也惊不起他半点波澜。默默点了一枝烟，林欢深吸一口，只觉得烟雾缭绕烦愁更多。
思悔昔日归学校，我愿糊涂过一生。
蹉跎岁月十余载，到头来却是一废材。柳怀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干了些什么，踏足社会举步维艰，如今只好跟着父母混着痛苦潦倒的日子。
简单和母亲说了声，踏上地铁，赶去赴宴，柳怀的心情总是那么沉重。曾经母亲望子成龙，希望柳怀出人头地，如今断了念想，只想他踏踏实实学一门手艺养家糊口。花白的头发是这些年辛苦的见证，心里愧疚却又无可奈何，我不想做巨婴，奈何我无所长。
“柳怀，你怎么这么慢，就等你一个了！慢点，九筒我要碰。”张松边说话边盯着牌桌，身边挨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的。
“你们有四个人的嘛，我在帮我妈，走太早她要说。”柳怀拉了一根板凳，坐在黄涛旁边，道：“你们玩，我买码就是。”
“黄涛，你这把打了下去，让柳怀来。”李尤胡了一张牌，对着黄涛说道。
“黄涛打就是，我看你们打！”柳怀虽然手痒，但是没必要去抢别人的位置。
“黄涛不都不会打，拉着凑人数的，就等你来了。”
这样说了，柳怀也没了推让的理由，便坐了上去。几个大老爷出来玩，茶馆，网吧，ktv，也就这样了。这玩了一个下午的麻将，柳怀手气不错，赢了四百多块钱。所以晚上柳怀就坐庄，一群人去吃了火锅。
几个朋友聚在一起，无非就是为了开心，彼此吹牛玩耍，聊聊天，聊聊地，聊聊过去和未来，聊聊工作和房子。
人生就是如此，慢慢的多了许多代沟，其实这些东西柳怀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。八九年前，他们这一批小伙子读完初中就没了心思上学，就想凭着一股劲头走着父辈路子，想在这繁华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。然而柳怀怂了，在这个社会里没有文化的人就只能下苦力，柳怀吃不得苦，思前想后决定回到学校回炉重造，读了高中，上了大学，才发现读了书之后自己依旧没有一丝优势。当然几个发小混得也不好，一边羡慕柳怀能读很多书一边喝着苦酒，有言难说。
“尤哥，突然把我几个叫出来，不是叙旧这么简单吧，瞧着你戒指都带上了，想着好事将近吧！”李竹笑道。
“前天才去医院查了，有三个月了，她爸妈要我们年前结婚。”李尤说着脸色不由得一丝丝落幕，随即又举杯：“来，喝哟。”
“嘿嘿，尤哥是比我们几个搞得快一些，干了！”
结婚，柳怀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很遥远的事，却没想到发小已经带上戒指了。李尤这个人性格很好，又很能吃苦，早些年在工地上上班，后来又卖过花，直到近两年开车拉货，一个人收入还可以。只是平日里爱打麻将，倒是没有什么积蓄留下，他的那个女朋友柳怀见过两次，大大咧咧，人才长得并不好，而且平时做事很懒，上个班去卖鞋子，一个月不到两千的收入，实非李尤的良配。
李尤和他女朋友是经人介绍的，实际上李尤并不怎么喜欢她，私下里几次说想分手，可是到头来却一阵唏嘘，奉子结婚。
人是多变的，经常得学会妥协，举杯恭喜却知道这个月的花费又得多了一笔。
“喂，你在哪？”柳怀喝醉酒之后就喜欢打电话。
“你喝酒了？”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懒散的女声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猜的，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喝酒了。又是你那些叔伯。”对面的这个女子很了解柳怀，毕竟他们拉拉扯扯已经勾搭了四五年了。
“不是，几个发小，尤哥你知道吧，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开货车，他马上要结婚了，就在年前。”
“结婚很正常啊，我弟弟前些日子带了个妹子回来还说要结婚，我也是笑了，他们两个年龄都不够。”
柳怀扔掉手中快熄灭的烟头，看着它在地上滚了两圈，走过去用脚轻轻踩熄。“咳咳，有点烦，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。”
“你感冒了？还是发烧了？”
“没有，喉咙有点不舒服，我想出来找工作了，你能不能看看？”柳怀知道她不会来，难受的扯开话题。
“你在你妈那挺好的，我这里卖卡你又不喜欢，其实你开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“是吗？我明天看看，有合适的工作我还是想出来找找。”
“也行，你少喝点，早点回去，我睡了，明天又要早起啊。”对面的女子发发牢骚，便挂了电话。
柳怀想叫她陪着一起参加李尤的婚礼，想了想，还是没说出口，即便说出口，她也不会去。
“怀哥给哪个妹儿打电话哟，还要背着我们，是不是该喝酒了。”张松见柳怀从厕所出来，便叫嚣着，顺便把柳怀的酒杯满上。
“搞啥子哟，张松，哪个的酒，你怎么乱倒哟。”柳怀自是不依，张松这个人爱耍滑，喝酒的时候也不够耿直。
“看清楚，新开的，哪是我的酒嘛。打那么久的电话是不是该先罚三杯嘛。”
“行，行。”
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，几人觉得不过瘾，便拖拉着去了ktv。说到喝酒，柳怀还行，但是唱歌就算了，从爸妈那就没遗传这个基因，但是为了在ktv不出丑，柳怀特意练了几首歌，只能简单能唱，不会唱错歌词，调肯定就不在一个频道了。
柳怀唱得少，最喜欢的是张雨生的“我的未来不是梦”，即想做个文艺青年，又对着自己未来怀着期待，唱完之后又深深落幕。
包房里很吵，这几个人其实唱得都不怎么样，都在那干吼。张伟觉得没意思，喝了两杯酒后说道:“哥几个，我们唱着多没意思，叫几个公主进来玩玩。”
“这不好吧，张松他媳妇还在这儿呢。”柳怀迟疑道。
“没事，你们叫吧，我就不要了，你们放心好了，她都习惯了。”张松笑道。
那女的也是浅笑不语，乖乖的坐在一旁耍手机。
柳怀没出去，说真的ktv柳怀去了许多次，叫公主倒是头一次，犹豫要不要拒绝，却又在内心深处犹豫。
这事张伟和李竹很积极，很快经理叫了几个女的进来，这时候柳怀也不矜持了，点了一个偏瘦的。
虽然外面很冷，但是ktv里空调开着，大多数人都穿着单衣，妹子们都穿得很清凉，柳怀搂得也很舒服。
包房里气场很活跃，但是是兄弟之间就没得玩了。这些姑娘一边陪玩，一边也算酒托。那姑娘一口一个“老公”叫得柳怀骨头都酥了，这酒是一杯接着一杯，似乎喝的是水不是酒一样。
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女的在旁边，柳怀感觉不到醉意，妹子在怀，听着她的小嘴歌唱，仿佛感觉走上人生巅峰。只是柳怀知道这些女人在这里都是没得感情的，不过是赚钱罢了。
ktv的女人都是歌唱的能手，柳怀借着酒精麻痹的作用唱得很嗨，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跟着怀里的女人乱唱，值得得意的是，有时候柳怀还能把这些公主给带跑调，不得不说也算是人才。
唱累了就喝酒，喝多了又继续嗨，不过林欢更喜欢和她猜拳，猜输了喝酒，猜赢了能让她陪着喝，多数都是喝交杯，脸红彤彤的倒让柳怀觉得她可爱了些。只是让柳怀不爽的他一个大男人猜拳居然常常是输家，这倒少了些亲密接触的机会。慢慢的，柳怀也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自己不是自己了。
隐隐约约中，柳怀仿佛看到一个少女，那个四五年没见，依旧在记忆中存留着的青春年华，柳怀知道自己已经醉了，在这里是见不到她的。五官渐渐失聪，只觉得那少女在向着自己微笑，就像那个夕阳下的回眸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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